【靖凰】梧桐相待老（3）
（3）
秋风飒飒，胡雁高翔，娥皇一日日见着园中的胡杨由金黄转为青灰，这天气终显出些冬日萧索的意味来了。十月将尽。娥皇畏寒，早早添了厚衣，今日阳光甚好，可风也大，她就坐在房门口，抱着毛绒绒的雪白的小狗逗弄着，“小姐，殿下又命人送了个小玩意过来。”
“这是什么？”竟是一把两寸左右的小刀，这小刀刀柄、刀鞘皆为铜质，刀柄、刀刃皆弯，弯向相反，刀柄呈百灵鸟头的造型，白银为鸟身的纹饰，眼珠处镶嵌着一颗红宝石，刀鞘上也错落镶嵌着各色宝石，珠光璀璨，玲珑精巧，娥皇拔下刀鞘，刀刃却锐利无比，并非一般玩物。
“据说这叫英吉沙小刀。”
“真是精美。”娥皇赞叹道，拿在手里不舍得放下。
“小姐你真是奇怪，之前殿下送来的那些镜子、帽子都没见你这么喜欢，女儿家怎么能拿着刀不肯放呢？”
“女儿家怎么了？父亲说过，那云南的霓凰郡主十七为将，巾帼不让须眉，你想那是何等英姿，我真想亲眼一见。”
“几十年也只有一个郡主，女儿家还是多学些女工、厨艺，以后好嫁个好人家。”晴儿捂嘴偷笑，她家小姐的女工真是不敢恭维，厨艺嘛，也没见她下过厨房。
“切，你这丫头竟然教训起我来了，”娥皇嘴巴一撅，“整天嚷嚷着嫁人，可是看上谁了？”
晴儿闻言俏脸一红：“小姐，你又笑话我。”娥皇大笑，不再调侃。
“我听侍卫们说，殿下快要回府了呢。”
“殿下宅心仁厚，又英勇善战，勤于政务，到庭州这月余，我见他竟不曾歇过，有这样的皇子，真是我大梁之福。”
“是呀，殿下真好。”
“不知殿下喜欢什么？”
“男人还能喜欢什么？功名利禄美色呗。小姐若是有心，给殿下做些点心，或者等殿下回来帮他缝缝补补好了。”
“晴儿.......”这丫头是变相数落她吗，不过细想好像也是如此，这时候，她倒真有点埋怨自己的“技艺”了。
白日愈短，一夜间气温骤降，空中撒雪。
娥皇和晴儿守着炭盆，闭门不出，还是大呼这天儿真冷。
而萧景琰终于在十一月中旬顶着凛冽寒风，冒着雪，回了都护府。娥皇得信，下了好一番决心才踏出房门，前去拜见。只见萧景琰披着件玄色狐裘大氅，氅上雪粒未消，风尘仆仆。萧景琰见她脸蛋儿圆润不少，神色活泼了许多，只是鼻子被冻的红彤彤的：“娥皇你怎么过来了？这儿冷，到屋里去吧。”
“是，”‘殿’字未出口，“兄长。”
萧景琰解下大氅，娥皇顺手接了过来抖了抖雪再递给了小琴。
“兄长此番回来可还要出门？”
“不了，他们早告诉我了，庭州的冬天比丰州要冷得多，若是雪积几尺，马也走不动了。”
“是挺冷的。”娥皇点点头。
“我感觉还行吧。”景琰又转而看了看娥皇，屋里暖和些，她鼻子上的红也消了，娇靥如玉。“不过我常年习武，自然比常人好些，你冻坏了吗？”
“可不是，小姐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，每天窝着看书呢。”晴儿插嘴道。
“那只小狗呢？它怎么样了？怕冷吗？”
“小白倒不怕，挺闹腾的。晴儿你去把它抱过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晴儿还没迈出两步，一团雪影就往这屋来，纵身一跃，扑了娥皇个满怀。
“嘿，小白能听懂人话不成。”晴儿奇了。
娥皇和小白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被萧景琰见了只觉着好笑，“它叫小白？要是它现在扑到我这儿，就算它真的能听懂。”话音刚落，小白小爪子一颠，真的向萧景琰跳去，他一把接住：
“这小家伙。”它享受着抚摸不说，还蹭着主人撒娇，萧景琰被蹭得痒了，咧了嘴，晃着脑袋躲它。娥皇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，无忧无邪的，像个大男孩。
“殿下还未用膳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传膳。小白，下来。”娥皇抓了抓小白的脖子，也不经意碰到了萧景琰的胸膛。她倒未察，萧景琰却是大脑真空一秒。
小白直往萧景琰怀里钻，娥皇又去抓它，在这怀中小小的空间它竟也能花样躲避，娥皇就是得不了手，她不肯放弃一边念念有词：“别闹了，快下来。”可萧景琰却呆站一旁，胳膊身板都僵着。
娥皇这才发现不妥，面上大约扑了一层淡粉色，不过萧景琰本来就高她一头，此时距离又近，也看不真切。
“罢了，它如此机灵，无碍的。”果如萧景琰所言，饭菜一端上来，小白就乖乖地伏到了他腿上，任他吃饭，并不捣乱。
屋外雪大了，被风卷夹着，纷纷扬扬落下来，在树枝、屋顶、地面上渐次铺开。屋内盆中木炭不时‘刺啦刺啦’地爆几点火星，两人闲话几句，偶尔还能见娥皇和小白这一人一狗“斗法”，这晚膳也就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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